彩色玻璃繭

【月亮】
by cocoon (玻璃繭)


一年一度的中秋節又到了，女孩因為實驗進度狠狠落後而無法回家。
在四處都飄散著烤肉香的中秋夜，女孩一個人孤零零的窩在實驗室裡，將
實驗樣本塞進定量核酸增幅儀中。

千篇一律的實驗步驟，女孩已經熟練到閉著眼睛都不會出錯。不過熟
練歸熟練，倒也無法迅速作完。分生實驗就是這點惱人，一個步驟一個步
驟間總是要等上好一陣子。女孩本想趁著這段空檔整理一下實驗數據，但
在所有人都在玩樂的夜裡，她實在提不起勁。

面對著冷清的空氣，女孩嘆了一口氣，她決定到中廊看看皎潔的明月
，感受一下中秋節的氣圍。

銀色的圓盤高掛在天際，透出了一抹清澈高潔的白色光芒。那光亮，
刺著女孩的眼，讓她猛然憶起了一段小時候的神祕旅程。

她去過月球唷！

雖然沒有人相信她真正到過月球，就連她自己也被說服那是小孩子的
幻想最後終於遺忘在記憶底層，但現實跟幻想之間其實只不過一線之隔，
真實是什麼誰知道呢？





那年女孩九歲。那天也是個中秋夜。

因為是團圓的節日，所以大伯二伯小叔全都攜家帶眷的回到爺爺家。

堂兄弟姐妹很多，女孩排行老么，很受大家疼愛。

「小輝哥，我們去散步好不好？好不好嘛？」女孩纏著從小就最寶貝
她的二堂哥這麼說。小輝那年已經大學二年級了。

小輝牽起她的手，「好哇，不過只能走到小公園，你不許賴皮！」

「我才不會！」女孩吐了吐舌頭。其實她心裡清楚得很，就算她賴皮
，小輝哥也會讓著她的。

空氣很涼，天空很清。一輪好大的明月就掛在空中，看來好重，好像
隨時都會沉到地平線上。

女孩用手指了指月亮，「好大啊！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大的月亮！」

「當然啊，今天可是月亮的節日。」小輝笑了笑說。

接著他把女孩的手往下壓，一邊說：「別指著月亮。」。

「為什麼？」女孩不解。

「因為……指著月亮會被割耳朵喔。你不知道嗎？」小輝笑得賊賊的
，一邊把右手擺出手刀狀，朝女孩的左耳劃下一刀。

被撫過的耳梢癢癢的，女孩不覺喀喀喀地笑了起來。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雙耳，有點擔心的問堂哥：「真的會被割耳朵嗎？」

「真的喔。」小輝假裝認真的說。

「那怎麼辦？」女孩輕輕蹙眉。

「你還不快點跟月亮姊姊道歉！」

女孩信以為真，雙手合十認真的對著月亮說：「月亮姊姊，我不是故
意指著你的，拜託你原諒我，千萬不要來割我的耳朵。」

小輝在一旁拼命的忍住笑，還裝作一本正經的說：「好了，這樣就沒
關係了。」

「真的齁？真的齁？」女孩還是有點擔心。

「真的真的。」小輝拍著胸脯保證，女孩才漸漸安了心。





那天夜裡，女孩在矇矇矓矓快睡著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床邊站了一個
圓滾滾、胖乎乎的男人。

「你是誰？」女孩嚇了一跳從被窩中坐起。

「我是吳剛。」那胖男人說。

「吳剛？」女孩腦中迅速跑過了中國傳說繪本上畫的圖，「住在廣寒
宮的那個吳剛？」

自稱為吳剛的的男人似乎愣了一愣，「廣寒宮，好久沒有人用這個名
字了。不過你說得對，我就是廣寒宮的那個吳剛。」

從窗口靜靜的射入的月光，將吳剛手上拿著的什麼反射出一片慘白。

女孩下意識的看著那東西，心想那不會是斧頭吧，卻看到了一個新月
狀的銀白色物體，是兵器嗎？女孩不知道。

女孩心裡突然慌了起來，「你不會是來割我的耳朵的吧？」她想起了
稍早堂哥說的事，不安的脫口而出。

「割你的耳朵？你在說什麼？嫦娥派我來邀你到月亮玩一玩，要去嗎
？」語罷，吳剛就把手中的新月狀物體放在地上，那東西瞬間脹大成像一
艘小船一樣。

女孩驚訝得連眼睛都瞪大了，她忘了自己前一秒鐘還很害怕，迅速的
點了點頭，緊接著跨上了銀色的新月小船。





小船輕輕的飄了起來，穿過牆朝夜空飛去。

沒錯，是「穿過牆」。當銀色小船快要撞上房間的水泥牆時，女孩不
由自主地閉上雙眼尖叫了一聲。然而女孩沒有聽到預期的「砰」的一聲，
只是感到沁涼的空氣將她包覆。她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在空中飛翔
。

她深吸了一口氣，從來沒有在這麼晚的時候出門呢，她心想。

銀白色的月亮漸漸近了，它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楚。

女孩用力的睜眼張望，她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座豪華的宮殿、一個美若
天仙正在撫琴的女子、幾隻努力搗著藥的月兔、幾顆桂樹。

然而卻是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真要說起來，那就是刊登在小牛頓雜誌上的月球照片，有些坑洞，而
且杳無人煙。

女孩感到有些失望，雖然相信月球上住著嫦娥相當不科學，但自己身
邊站著吳剛哪！難道這不是代表那些傳說是真的嗎？

「原來月球上真的什麼都沒有！」女孩失落的說。

「你可別太早下定論！」吳剛笑了笑。





銀色小船繞著月球飛行，在通過月球向地面與背地面交界的那一瞬，
女孩突然感到一陣緊窒的黏膩，彷彿掉入什麼濃稠的液狀物，阻塞了呼吸
道，難以呼吸。

而那種感覺只有維持一下下，當那種滯重感消失，映入女孩眼簾的是
另一番令人瞠目咋舌的景象。

眼前哪裡是什麼荒蕪的月球，這分明是一座超高科技的都市。

有無數的大樓不說，空中還架著四分八達的運輸道，有大量圓圓的機
器在軌道上跑著。圓盤狀的飛行器在空中漂浮，不同高度有不同顏色。女
孩大嘆了一口氣，「這是月球？」她太驚訝了，驚訝到只能驚嘆。

吳剛將銀色小船著陸，把它又變回可以拿在手上的大小，然後按了按
左手手腕上那個女孩原先以為是手錶的東西，一輛亮黃色的飛行器就不知
從那兒飛來，安安穩穩的停在吳剛和女孩的面前。

「上車吧！」吳剛拉開車門，對女孩說。

「為什麼我們不繼續坐剛剛那艘船？」女孩問。

「那樣在這城市中太突兀了，嫦娥不喜歡。」吳剛聳聳肩說。





飛行器緩緩升空，女孩異常興奮，畢竟她從來沒有看過飛機以外會飛
行的交通工具。

月球上的科技實在比地球上進步多了呀！

女孩好奇的東張西望，她看進高樓；看進正在輸送貨物的圓型機動車
；看進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的其他飛行器，然後她發覺一個奇怪的現象─
這裡的人清一色都好胖，沒有例外，沒有胖跟瘦的區別，只有胖跟非常胖
的區別。

而且，不只人是胖的，連建築物、機械，都像被橫著拉過一般。

女孩看了看身邊的吳剛，又看了看窗外的人們，再看看吳剛。她想問
，但不好意思，畢竟那樣太沒禮貌了。

吳剛倒是先開口了：「你是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月球人都這麼胖？」

被看穿心思的女孩不由得脹紅了臉，但因為實在太想知道答案，所以
還是點了點頭，應了聲：「嗯。」

「唉，你們地球人果然是只看外表的動物！」吳剛嘆了一口氣說，「
總是以貌取人，而且還人云亦云，老是在跟著大家的喜好走。我告訴你，
這幾千年來我觀察地球也已經夠多了，環肥燕瘦你聽過吧？真是奇怪，一
下覺得胖的人好，一下覺得瘦的人好，評斷的標準在哪裡？難道沒有比外
表更重要的東西了嗎？」吳剛逕自碎碎念的批評起來。?

女孩皺起了眉頭：「你在說什麼我聽不太懂。」

雖然女孩很愛看課外讀物，讀了很多的童話故事以及小百科，但有的
也不過是一堆零散知識的堆疊而已，要一個九歲大的小女孩評論什麼也實
在是太難了。

她對胖瘦的印象只有來自動不動就嚷嚷著要減肥，說肥胖真是女人天
敵的小阿姨而已。





吳剛發現自己的失言，趕忙導正：「其實我們也不是一直都這麼胖的
。」

「欸？你說什麼？」女孩以為自己聽錯了，難道他們會忽胖忽瘦？

「我是說，我們也不是一直都這麼胖的！」吳剛又把剛剛的話重複了
一次。

「那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月亮有陰晴圓缺吧？」吳剛突然問。

「嗯，我知道啊。」女孩有點疑惑，怎麼又換話題了。

「那你知道為什麼會有月相的變化嗎？」

「嗯，因為月亮反射太陽光，所以照著地球、太陽、月球的相對位置
不同，我們看到月球的部分也不一樣。」女孩很肯定的講出答案，她的自
然科學學得很好，她對此相當驕傲。

然而吳剛卻說：「不對。」

「不對？」女孩很吃驚。

「那是你的地球人的說法，事實並不是這樣。」吳剛說的很肯定。

「那到底是為什麼？」女孩已經徹地忘記應該是在討論月球人胖瘦的
問題了。

「月亮會忽大忽小的原因是──月亮是地球的心臟。」吳剛吐出這句
話後，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

「什麼意思啊？」女孩聽的一頭霧水。

「心臟會跳動啊，所以會週期性的脹大縮小。所以你懂了吧？」

「嗯，大概。」女孩應著，只是她還是有點無法接受。

「不，我是說你懂我們為什麼會有時胖有時瘦了吧？」

女孩搖搖頭，她覺得情勢越來越在她掌控之外了。

「你想想，心臟是有彈性的東西對吧？」

「嗯。」

「那你如果在心臟的表層畫上一個圖案，當心臟收縮的時候，那個圖
案會怎麼樣？」

「會跟著縮小吧！」當女孩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連她自己都吃了一
驚。原來吳剛是這個意思，月球上的人們會隨著圓缺改變體型吧？

「看來你懂了！現在是滿月，所以我們都很胖。新月的時候，會幾乎
看不到人喔。」吳剛自己很開心的笑了。

女孩卻覺得這說法很奇怪，顛覆了她所有的知識。有一點她一直覺得
不太對，但她又指不出來。





兩人沉默了約莫五分鐘，女孩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吳剛大叔，你剛
剛說月亮是地球的心臟對吧？」

「是啊。」吳剛答得肯定。

「據我所知，心臟是一個生命體最重要的東西，這點你同意吧？」

「嗯。」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月亮比地球重要囉？沒有月亮地球會死囉？」女
孩問。

「那是當然的！」吳剛露出了一個幹麻要質疑這點的表情。

「所以你是說地球也能操控太陽的生死囉？」女孩很會舉一反三。

「我可沒這麼說。地球又不是太陽的心臟。」

「不是嗎？為什麼不是？」女孩越來越糊塗了。

「你知道原本有十個太陽吧？後來被后羿射下了九個。」

「嗯。」

「所以囉，地球的本體早就死了，它只是繼續繞著唯一僅存的太陽轉
而已。現在太陽的心臟只有水星而已。」

「可、可是，太陽只有九個行星啊！」

吳剛搖搖頭，「很久以前是有十個的，最外圍那一個逐漸脫離。沒有
本體的心臟可以另外找尋本體，但它也可以隨時離開，對本體不會有任何
影響。通常距『選擇性本體』越遠的心臟就越不穩定。下一個脫離的沒意
外的話會是冥王星，我不知道你有生之年看不看得到，但這幾乎是可以預
料的。」
?
女孩覺得這整件事真是太荒唐了，她還想反駁，但只說了「可是」就
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吳剛對她笑了笑，「我知道這跟你們地球人認知的很不一樣，不過，
小妹妹，給你一個忠告，不要太容易相信一個學說，也不要太容易否認一
個學說，很多事情從不同的角度看就會有不同的結果。」

女孩或許在以後的日子裡漸漸忘了這段奇遇，但這句話她一直都放在
心裡，雖然她直到很大了之後才真正體會那是什麼意思。





就在閒談間，吳剛已經駕著飛行器停妥在一棟大樓的頂端。

「到了，下車吧。」

「我們要去那裡？」女孩問。

「當然是嫦娥家呀！」吳剛回答了以後女孩才想起這是這行的目的嘛！

吳剛領著她走進一棟公寓。

「不是廣寒宮啊？」女孩問。

「那都已經幾千年前的事情了，我們過得生活可跟你們想得不一樣。
」吳剛兩手一攤。

吳剛站在一扇大門前，對著一個向對講機的東西〈其實是聲紋辨識系
統〉說：「我們到了！」，門就「嗶」的一聲打開。

房內流洩出柔和的黃光，以及祥和的音樂。

女孩隨著吳剛踏入門內，一眼就看到一個臃腫的女人陷在沙發裡看書
，不消說，那一定是嫦娥了。

嫦娥站起身，衝著女孩笑了笑，「歡迎你來。」

眼前的女子腫歸腫，但五官端正，活脫脫的就是個大美人，女孩還是
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胖得這麼美！

嫦娥眉宇之間很自然的流露出一股清新脫俗的氣質，女孩不覺地看到
呆了，連話都忘了怎麼說。

嫦娥笑了，「別那麼拘謹！坐啊！」她一邊指了指沙發。

女孩順從的坐在米黃色的沙發上，躊躇了很久終於吐出了個問句：「
你怎麼會邀請我來？」這問題女孩想了很久了，她實在不覺得自己是特殊
到足以被邀請上月球的人。

「因為你不是對月亮說話了嗎？」嫦娥說，「所以我代表月亮邀請你
，告訴你月亮並沒有生氣唷。」

「現在的地球孩子啊，漸漸都不相信月亮會割人耳朵的傳言了。其實
月亮真的有逞罰不禮貌孩子的能力，只是看它要不要做而已。所以你今天
認真的道歉讓我們有一種久違了的感動。」

「原來如此。」女孩點了點頭，心裡想著回去後該謝謝小輝哥了。





後來嫦娥跟女孩聊了很多，大多數是月球上面的事，像是月球的歷史
啦、科技發展啦、藝文作品啦……。

但嫦娥並沒有提到一切的根源──月球人是打哪來的？這才是女孩最
想知道的事。畢竟她看的所有故事都是記載：「嫦娥孤零零的生活在廣寒
宮裡，只有吳剛和玉兔陪伴。」

當女孩提出這樣的疑問的時候，嫦娥略為氣憤的說：「早知道你們地
球人是怎麼說我的了，說我背叛丈夫貪圖成仙一個人吃了仙丹、說我不敢
上天庭只好飛到月球來定居、說我得孤單直到永遠……。這根本是惡意中
傷！」

「嗯，這一定是惡意中傷！」女孩附和。不管怎麼說，嫦娥流露出的
氣質，絕對跟那些文獻記載大相逕庭。

「他們根本就不了解！當初射下太陽後的后羿成為眾人崇拜的偶像，
他變得越來越驕傲、越來越狂妄自大。你知道，后羿是個神射手，除了射
箭什麼都不會，以前在天庭的時候還好，但一到了人間才發現他什麼工作
都做不來，他只有在不斷將箭射出的過程中才能滿足自己，剛開始只是打
打獵，後來他的個性卻越變越乖戾，直到最後只要是會動的活物他都不放
過。我擔心讓這樣的他長生不老一定會成為世間的禍害，所以才毅然決然
地吃掉了整顆仙丹。」嫦娥越說越氣憤，還帶有一些無奈。?

女孩點點頭。

「唉呀，我不該談這些陳年舊事的。你剛剛問什麼？月球人打哪來的
是嗎？是我做的呀！」嫦娥說完露出的驕傲的神情，明顯的是在展現一件
很了不起的傑作才會有的表情。

「哇！真的嗎？怎麼做的呀？」女孩覺得她今晚已經聽到太多的驚奇。

「用海水哪！月海裡的海水！想看看嗎？」嫦娥帶著神秘的笑容。

「想！想！想！」女孩頻頻點頭。

於是嫦娥一彈指，就把女孩、吳剛、以及她自己，一同拉到一片荒蕪
的那一半月球。





因為這次是快速移動，所以穿過那道黏膩邊界的時間變得極為短暫，
不過女孩還是感覺得到通過了一層不太一樣的介質。

當他們來到月海，女孩好奇的問：「剛剛經過的，那一道把文明和荒
蕪分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是結界啊。」嫦娥說。

「結界？」女孩不解。

「是我用法力設立的一道讓月球人無法穿透的空間。」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做月球人的原料在這裡呀！我不能冒任何的風險讓他們發現自
己是被創造出來的。」

「被發現了不好嗎？」

嫦娥搖搖頭，「我倒寧願看他們順其自然的發展，直到現在他們已經
發展出一套很完備的演化學說，我樂見其成。」

「但那終究不是事實啊。」女孩不懂嫦娥的想法。

嫦娥只是輕聲的說：「如果他們發現自己是被創造出來的，那麼他們
就會開始對所謂的『造物主』產生依賴，那只會阻礙進步而已。」





「看，這就是月海。」嫦娥指了指面前一片銀黑色的液狀物質對女孩
說，顯然不想再討論造物主的問題。

「你可不可以去幫我拿一球月海水過來？」嫦娥繼續說。

「一球？」女孩覺得這量詞很詭異，而且要用什麼舀水啊？「勺子呢
？」女孩問。

「不需要啊！」嫦娥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女孩狐疑的走向海邊，把手插進海水裡，一摸她就知道嫦娥說的一球
是什麼意思了。

這海水的密度想必非常大，比從她之前不小心打破的溫度計中流出來
的水銀還大，她輕輕一捧，就掬起了一球液狀泡泡，真的是一球。

她將那球水泡交給嫦娥，嫦娥接過然後開始說：「因為我很久很久以
前跟女媧是朋友，所以深知她造人的故事。我想女媧可以用泥巴造人，我
一定也可以用海水造人的。」說完，嫦娥便朝著那球海水吹了一口氣。

海水的形狀逐漸開始改變，它長出頭、手、腳，慢慢的變成一個嬰兒
的模樣，最後竟然哇哇大哭了起來。

女孩看得目瞪口呆。她看過家裡的小狗生小小狗，那已經夠讓她驚奇
了，但今天看到的更勝幾千萬倍。





嫦娥把手中的嬰孩交個吳剛，之後便用手扶著頭，看來有些暈眩。

「你怎麼了？」女孩問。

「我大概是太久沒有施這麼高深的法了，體力耗損太多，休息一下就
會好的。」

嫦娥轉頭對吳剛說：「這孩子，你就找個人家安置，順便幫他以及他
周圍的人植入他誕生的記憶吧！然後把這女孩送回家，我們也誘拐人家太
久了。」說完虛弱的笑了笑。

吳剛點頭說好，再度令手上的新月狀物長成小船。

「要順道送你回去嗎？」吳剛問嫦娥。

嫦娥搖了搖頭，「我休息一會兒可以自己回去。你們快走吧，天快亮
了！」

女孩最後的記憶是她搭上銀色小船，對著嫦娥揮手說了再見，再下一
刻她就在自己的床上醒來，所有的人都告訴她她只是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
。





女孩放在口袋裡的計時器響了，提醒著她該去進行下一步的實驗。

她朝著高掛在半空中的月匆匆一瞥，輕聲說著：「月亮姊姊、嫦娥姊
姊、吳剛大叔，你們都還好嗎？」

依稀彷彿，女孩看到了天邊閃過一個銀色亮點。

那可能只是一顆閃爍的星星，也可能是吳剛又乘著他的銀色小船來到
地球了！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