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
by cocoon (玻璃繭)


Ogre站在陰暗的儲藏室。

他從架上取下一個玻璃瓶,旋開黑色的蓋子,氣定神閑的將玻璃瓶放
在木製桌上。他轉身,再從另一個架上,拿下另一個棕色瓶子,旋開,空
氣中頓時佈滿了腐敗的氣味。

他從大衣口袋中摸出一塊血淋淋的東西,放在鼻頭前嗅了嗅,然後給
它深深的一個吻,再小心翼翼的將它放在玻璃瓶中。

他用左手扶著玻璃瓶,右手拿著棕色罐子,傾斜,一道福馬林順著完
美的弧線滑落。

他旋上玻璃瓶蓋,在瓶身上貼上標籤,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用鮮紅的
血在白色的標籤上落下56的字樣。

他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瓶子,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電視新聞中傳出了記者壓抑過的,佯裝平穩的聲音:

「忠孝東路三段的小巷子裡,發現了第五十六名背害者,兇手仍舊以
俐落的手法銷去了被害者的左耳,與以往不同的是,之前的五十五件被害
者都沒有生命危險,新起的這件案子被害者卻已被殺害,法醫初步判定耳
朵被割下是發生在死亡之後,可見兇手越來越猖狂。距今所有目擊者一致
指出,嫌犯 165公分左右,男性,生穿墨綠色大衣,戴墨鏡、深色口罩、
黑色毛帽,請民眾多加小心,如發現可疑人物,請速向當地警局報案。」?br> ?br> 誰都聽得出,連專職報導的記者語調中,也顯露出了罕見的驚慌失措。






「吶,好恐怖喔,那個變態割耳男。」語琀抱著中國文學史課本在校園
內疾走,一邊對著身邊的小芡這麼說。

「是啊,真是個大變態,他到底要人的耳朵幹什麼,進行什麼邪教的
儀式嗎?而且為什麼一定要左耳?」小芡接著說。

「而且他開始殺人了,不會跑到校園裡面來吧?」,語琀語氣中也透
著恐懼恐懼,一邊說還一邊四處張望。

「喂,別這樣,搞得我也緊張起來了。」小芡開始越走越快,然後她
們兩個被彼此催促著拔足狂奔起來。

「呼,好險沒事。」終於跑到系館的時候,小芡驚魂未定的說著。彷
彿剛剛真的擺脫掉一次死亡似的。






這樣的對話,這樣的場景,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越來越頻繁
的出現。

所有人都神經兮兮,疑神疑鬼,深怕變態殺人就在自己身邊,深怕自
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再也沒有人在下班或放學之後,互相邀約,說著要去那兒玩些什麼。

店家都早早打烊,一面面拉下的鐵門無情地把人拒於千里之外,這城
市露出與原來風貌不搭調的寒冷。

原本燈紅酒綠的夜世界,最近也不再繁華。夜晚的城市,總是只剩下
幾盞孤零零閃爍著的霓虹燈,異常悽涼。






阿傑悠哉悠哉的靠在牆上,他從上衣口袋翻出了菸,點燃。他夜色中
,他毫不畏懼的享受著尼古丁進入口腔,穿過食道,緩緩充斥肺葉的感覺。

他摸了摸暗袋裡的九毫米口徑半自動曲尺手槍,嘴角露出自信的笑。

他埋伏在這裡已經三天了,身為刑事組人稱「大砲」的超級幹員,他
覺得自己有義務要將這個腐蝕城市繁華的變態狂揪出來,還給大家一個安
寧的居住空間。






Ogre穿上他的墨綠色大衣,戴上墨鏡、戴上口罩、戴上毛線帽,將鋒
利的刀藏進大衣的內袋裡。

他鬼鬼祟祟的出了門,走著平常走慣了的黑暗小巷。其實這沒有必要
,因為他的緣故,大家早就不敢在夜晚在外頭活動,現在的他,就算一個
人在大街上大剌剌的走,也沒有人會發現他。

「唼,一個人都沒有。」Ogre朝路旁啐了一口唾沫,充滿不屑地自言
自語。

緊接著,他被遠處一明一滅閃爍著的火光吸引。

他掏出他的小刀,緩慢的從那男子背後逼近。

就快得手了,就快得手了,一個聲音在他心裡狂妄的,尖細的,興奮
的喊著。






阿傑早有防備,他一直悄聲觀察著鬼鬼祟祟逼近的身影,就在Ogre離
他五步之遙的時候,他倏地轉身,掏出手槍「砰!砰!砰!」就是三響。

第一槍是震攝用的空槍;第二槍打中了他的右手臂,他緊握的刀刃匡
噹落地;第三槍擦過了他的臉頰,打斷了口罩的帶子,露出了他清秀的臉
龐。

「完了,被看見了臉了。」這是Ogre的第一個念頭;「這傢伙有槍,
得趕快逃。」這是第二個。

Ogre用左手壓著右手臂上的傷,拔腿就跑,在慌亂中,他沒意識到自
己掉了一個多麼重要的東西。

阿傑跟著狂追,他到沒料到這小子在負傷的時候依舊跑的這麼快。

「Shit! 讓他跑了!」阿傑回到案發現場,想檢視Ogre留下的血跡。
卻意外的從地上拾起一個皮夾,「靠,撿到寶了。」阿傑難掩語氣中的興
奮。






學浩死皮爛臉的纏著語琀和小芡,「現在社會那麼亂,讓我送你們回
家吧!」

「不用了,謝謝你。」語琀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學浩是他們班少數的男生之一,說他有才氣倒是有的,但他平時總是
一副吊兒郎鐺的樣子,讓語琀著實看了就一肚子火。

其實學浩喜歡語琀很久了,他平時倒不是那麼輕浮的人,那種不經意
的態度是他在語琀面前刻意裝出來的。他早在他們大一的時候,就發現語
琀對男性有一種莫名的害怕,要是他不是一直裝出這樣嘻皮笑臉,一副無
害的樣子,是根本就無法接近她的。

小芡拉了拉語琀的衣服,「吶,我們還是讓他送吧。我真的很怕,有
個男生在好像也比較安全。」

語琀只好無奈的點點頭。






阿傑走進Ogre的儲藏室。

他拉開木製的櫥櫃,「呀─」的一聲,隱隱的透漏著詭譎的氣息。

櫃子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編號1~56的玻璃瓶,每個玻璃瓶中都有一隻
左耳載浮載沉。

阿傑拿出放在口袋的拍立得相機,喀喳喀喳的拍了好幾張照片。






阿傑帶著兩個身穿制服的員警,突兀的闖進的古典散文的教室。

他走到語琀的面前,秀出警徽,對她說:「林語琀,我現在以傷害和
殺人的罪嫌逮捕你。」說著拿出手銬,對著語琀的雙手就要銬上去。

語琀嚇的說不出話。

小芡在旁邊也嚇傻了,支支吾吾的說:「警察先生,你是不是弄錯了
什麼?語琀怎麼可能會殺人。」

阿傑轉身對小芡說:「小妹妹,真抱歉,那你的朋友確確實實就是最
近的割耳變態狂。」

學浩猛然站起身,大叫:「不可能!」,說著就要向阿傑衝去,卻被
兩名員警壓住了身子。

「警察先生,」站在台上的老教授緩緩的開口了,「我還在上課,你
不能動我的學生,可以請你出去嗎?」






語琀最後還是被帶走了,她被阿傑拽著走的時候,還一面大叫:「不
是我!不是我!救救我!小芡救救我!老師,老師,別讓他們帶走我!」

所有人都非常錯愕。新聞上不是說割耳變態狂是身高165公分的男子嗎?






犯罪心理小組的陳子勁博士拿著一疊的資料在會議室裡報告著:

「像林語琀這樣的犯罪者雖然在犯罪史上並不罕見,但在台灣只有極
少的案例。很顯然的,林語琀是患有人格分裂症。一個人格表現出正常的
樣子,在學校上課,另一個,自稱為Ogre的那個人格,卻是殺人不眨眼的
惡魔。」

「她是不是只有兩個人格我們不清楚,通常這類患者在小的時候有過
被虐待或是性侵害的經驗。當他覺得自己無法承受的時候,就會分裂出另
一個人格來代他承受這些不好的事情。」

「根據我們的調查,林語琀小時候曾經被繼父性侵害過,手段相當殘
忍。再者,他的繼父是毒品的藥頭,似乎常常威脅她要割掉她的耳朵,以
免她偷聽他與人接洽生意的重大機密。而她的繼父是一名左撇子,我們推
測,這應該是她這麼執著左耳的原因。」

「不過這也只是推測而已,真正的原因就算問她本人,也不能明白吧
。」






一身潔白的潼兒在精神病院裡專注的畫著畫。不論是語琀還是Ogre都
在他體內深深的沉睡著。那些煩雜的訴訟的程序,就交給這個新人格去面
對好了。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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